第二章 安济堂
小说：了却君王事作者：曾经的隐居字数：5350更新时间 : 2013-06-08 18:37:17
下界，长安，柳家巷。
呜咽的北风在空中盘旋嘶鸣，漫卷过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雪在昨夜就已经停了，可早上的感觉却是分外的寒冷。
东西向的巷子两边铺房林立，在巷子的最东面，一株百年垂柳立在道旁，密密垂下的柳枝上依稀还有薄薄的一层雪屑，已然是冻结在了上面，随着狂乱的寒风在晦暗不明的天空下舞动，凌乱地泛出隐约寒光。
柳树边上是一座两进院落，坐北朝南，大门上面挂着一块牌扁，上书“安济堂”三个大字，分明是一家药铺。大门开着，院中积雪被仆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已忙碌了起来。
“玄儿还没起来吗？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要不要做生意了？高福，再去看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正在柜台里面翻看着账册，老者名叫高远，安济堂的掌柜。
高福是个年轻人，一个手脚滚圆的十足小胖子，一说话脸上就象发开了的包子，两眼挤得只留下一条细缝，“老爷，我都去看八回了，少爷还是叫不动啊！”
“唔？不会是受了什么风寒吧？高福，昨晚你和少爷去哪里瞎逛了？好象很晚才回来吧？”高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中的册子，边往里屋走着边问道。
“老爷，你还是问少爷吧，少爷不让我乱说。”高福嗫嚅着。
“瞧你那样儿，两个毛孩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说？神神道道的，再带玄儿乱跑，小心扣了你这个月的工钱！”口气虽然听起来严历了些，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高远说着，来到了里间的厢房内。
厢房里内没有多少摆设，一张案桌，几个藤墩，最里面摆放着一张红木雕床。
一个少年躺在床上，向里侧着身子，把头埋到被子下面。
“玄儿？怎么了？不舒服吗？”高远走到床边，高福忙将一个藤墩拉了过来。
“爷爷，您来了啊。”少年并没有睡着，听到高远的声音，向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伸到了被窝的外面，“爷爷，我，我难受的历害。。。”
高远右手搭上了少年的手腕，眯起双眼，左手轻捻着下颌的胡须，“嗯？脉象。。。平滑，不象有什么大碍。等一等，我再试一把。”高远往前挪了挪身子，两眼还是微微闭着。
“高玄，你不是在跟爷爷耍什么滑头吧？”突然，高远睁开眼睛，象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余光还瞟了高福一眼。
“哎呀，爷爷，您可真是圣手啊，什么也瞒不过爷爷。”高玄把头探了出来，脸上堆起了满满的笑容，笑嘻嘻的对着爷爷说道。
“你真是欠打！外面那么多事儿，你还有闲心来糊弄爷爷。”高远用食指在高玄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爷爷，其实我也没说谎啊，我真的是难受啊，只不过，是困的难受！”高玄俊朗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
“对了，你和高福昨天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晚了还不见人影，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几更回来的。”
“爷爷，我正要和您说这个事呢，但昨晚实在是太困乏了，头也确实有些隐隐作痛。”高玄象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噢？什么事？”高远关切地问道。
“爷爷，您猜，我和高福昨天去什么地方了？”高玄脸上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之情，还没等高远回话，便自问自答地道：“我们去了城西的那片乱葬岗！”
“去那里能做什么，那不就是一片坟地嘛？”高远显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是啊，原来以为，那里就只是一片乱坟堆儿。”高玄直了一下身子，“昨天不是还下着雪吗，您让我和高福去跟西郊余庆堂的王掌柜谈事儿，等办好了事情后，发现雪还在不停地下，我就寻思着，反正是雪厚客稀，回店里也没多少活儿，就一时兴起，和高福到城西那边闲逛了去。到了那片乱葬岗，我却发现了一件很奇异的事儿。”
“噢？冰天雪地的，还能有什么怪事儿？”高远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快要手舞足蹈了的高玄。
“高福这小子还催我回来呢，要是听了他的，还真就没那发现了。我们由着兴致往里走了好一大段，突然我就看到，前面一大块的地上，一点儿积雪也没有，雪落在上面，马上就化掉了，而且也没有雪水，象是转眼渗下去了一样。可就在附近，别的地面上，雪都快有半尺厚了！”
“有这等事情？”高远有些惊讶了。
“是啊，高福还吓的要命，说什么那里是阴尸作怪，呵，我才不信那些神鬼狐仙呢。我和高福又向前骑了十几丈，看到前面的小山包下有一个洞口，好象是被积雪压塌了，刚刚露出来的样子。”
“山洞？”高远也起了好奇之心，“虽说那里人迹罕至，不过这么多年了，却也从来没听说过那片乱坟地里有什么山洞。”
“嘿，除了我和高福，说不定就没第三个人知道。奇怪之处还在这山洞里呢，爷爷，我们居然会在那洞里迷了路，差点儿找不到进来时的入口了！”
“里面很大吗？一个小山洞，还能把你们两个大活人给转晕喽？”
“说大呢也不大，一开始很窄很长，不过里面阴暗不明，只能看到有许许多多的小岔口，回环曲折，越走越辨不清方向和来路，高福说是遇到鬼打墙了，我说哪里会是鬼打墙，顶多也是鬼打洞，哈哈哈。”
高福好象还是心有余悸，“我说不让少爷去，少爷偏去，我们绕来绕去，最后才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出来了。”
高玄一点儿也没有同情高福的样子，目光热烈，口若悬河，“这里面必有蹊跷。你想啊，这大雪纷飞的，那地面上竟然没一片的雪花，我下马试过了，竟然还有一丝的暖意从地下面透了上来，我就用树枝往下扒，最下面也只是些砂石地，潮湿却没有凉透，雪落上即化，雪水瞬间就浸没无影，非常怪异。而那个山洞从来没人提起过，里面居然象是作了法一样，我和高福差点就没走出来。爷爷，我想趁今天白天，再和高福去一趟，看个究竟。”高玄满怀期待地看着高远。
高福的脑袋象个拨浪鼓一样地摇了起来，“少爷少爷，你饶了我吧，昨天就差点让鬼缠身了，今天还要去啊？”
“看你这草包样儿，还怕鬼吃了你啊，就凭你这身肥肉，撑也撑死那些小鬼了。”
高远站起了身子，“这样吧，这几天大雪封路，去那里也不方便，等天放晴了，我和你一起去瞧瞧。今天杨府还要派人来取药，先去前堂帮帮忙吧。”
高玄答应着，一边却向高福暗暗递了个眼色，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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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咽的北风在空中盘旋嘶鸣，漫卷过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雪在昨夜就已经停了，可早上的感觉却是分外的寒冷。
东西向的巷子两边铺房林立，在巷子的最东面，一株百年垂柳立在道旁，密密垂下的柳枝上依稀还有薄薄的一层雪屑，已然是冻结在了上面，随着狂乱的寒风在晦暗不明的天空下舞动，凌乱地泛出隐约寒光。
柳树边上是一座两进院落，坐北朝南，大门上面挂着一块牌扁，上书“安济堂”三个大字，分明是一家药铺。大门开着，院中积雪被仆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已忙碌了起来。
“玄儿还没起来吗？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要不要做生意了？高福，再去看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正在柜台里面翻看着账册，老者名叫高远，安济堂的掌柜。
高福是个年轻人，一个手脚滚圆的十足小胖子，一说话脸上就象发开了的包子，两眼挤得只留下一条细缝，“老爷，我都去看八回了，少爷还是叫不动啊！”
“唔？不会是受了什么风寒吧？高福，昨晚你和少爷去哪里瞎逛了？好象很晚才回来吧？”高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手中的册子，边往里屋走着边问道。
“老爷，你还是问少爷吧，少爷不让我乱说。”高福嗫嚅着。
“瞧你那样儿，两个毛孩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说？神神道道的，再带玄儿乱跑，小心扣了你这个月的工钱！”口气虽然听起来严历了些，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高远说着，来到了里间的厢房内。
厢房里内没有多少摆设，一张案桌，几个藤墩，最里面摆放着一张红木雕床。
一个少年躺在床上，向里侧着身子，把头埋到被子下面。
“玄儿？怎么了？不舒服吗？”高远走到床边，高福忙将一个藤墩拉了过来。
“爷爷，您来了啊。”少年并没有睡着，听到高远的声音，向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伸到了被窝的外面，“爷爷，我，我难受的历害。。。”
高远右手搭上了少年的手腕，眯起双眼，左手轻捻着下颌的胡须，“嗯？脉象。。。平滑，不象有什么大碍。等一等，我再试一把。”高远往前挪了挪身子，两眼还是微微闭着。
“高玄，你不是在跟爷爷耍什么滑头吧？”突然，高远睁开眼睛，象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余光还瞟了高福一眼。
“哎呀，爷爷，您可真是圣手啊，什么也瞒不过爷爷。”高玄把头探了出来，脸上堆起了满满的笑容，笑嘻嘻的对着爷爷说道。
“你真是欠打！外面那么多事儿，你还有闲心来糊弄爷爷。”高远用食指在高玄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爷爷，其实我也没说谎啊，我真的是难受啊，只不过，是困的难受！”高玄俊朗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
“对了，你和高福昨天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晚了还不见人影，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几更回来的。”
“爷爷，我正要和您说这个事呢，但昨晚实在是太困乏了，头也确实有些隐隐作痛。”高玄象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噢？什么事？”高远关切地问道。
“爷爷，您猜，我和高福昨天去什么地方了？”高玄脸上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之情，还没等高远回话，便自问自答地道：“我们去了城西的那片乱葬岗！”
“去那里能做什么，那不就是一片坟地嘛？”高远显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是啊，原来以为，那里就只是一片乱坟堆儿。”高玄直了一下身子，“昨天不是还下着雪吗，您让我和高福去跟西郊余庆堂的王掌柜谈事儿，等办好了事情后，发现雪还在不停地下，我就寻思着，反正是雪厚客稀，回店里也没多少活儿，就一时兴起，和高福到城西那边闲逛了去。到了那片乱葬岗，我却发现了一件很奇异的事儿。”
“噢？冰天雪地的，还能有什么怪事儿？”高远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快要手舞足蹈了的高玄。
“高福这小子还催我回来呢，要是听了他的，还真就没那发现了。我们由着兴致往里走了好一大段，突然我就看到，前面一大块的地上，一点儿积雪也没有，雪落在上面，马上就化掉了，而且也没有雪水，象是转眼渗下去了一样。可就在附近，别的地面上，雪都快有半尺厚了！”
“有这等事情？”高远有些惊讶了。
“是啊，高福还吓的要命，说什么那里是阴尸作怪，呵，我才不信那些神鬼狐仙呢。我和高福又向前骑了十几丈，看到前面的小山包下有一个洞口，好象是被积雪压塌了，刚刚露出来的样子。”
“山洞？”高远也起了好奇之心，“虽说那里人迹罕至，不过这么多年了，却也从来没听说过那片乱坟地里有什么山洞。”
“嘿，除了我和高福，说不定就没第三个人知道。奇怪之处还在这山洞里呢，爷爷，我们居然会在那洞里迷了路，差点儿找不到进来时的入口了！”
“里面很大吗？一个小山洞，还能把你们两个大活人给转晕喽？”
“说大呢也不大，一开始很窄很长，不过里面阴暗不明，只能看到有许许多多的小岔口，回环曲折，越走越辨不清方向和来路，高福说是遇到鬼打墙了，我说哪里会是鬼打墙，顶多也是鬼打洞，哈哈哈。”
高福好象还是心有余悸，“我说不让少爷去，少爷偏去，我们绕来绕去，最后才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出来了。”
高玄一点儿也没有同情高福的样子，目光热烈，口若悬河，“这里面必有蹊跷。你想啊，这大雪纷飞的，那地面上竟然没一片的雪花，我下马试过了，竟然还有一丝的暖意从地下面透了上来，我就用树枝往下扒，最下面也只是些砂石地，潮湿却没有凉透，雪落上即化，雪水瞬间就浸没无影，非常怪异。而那个山洞从来没人提起过，里面居然象是作了法一样，我和高福差点就没走出来。爷爷，我想趁今天白天，再和高福去一趟，看个究竟。”高玄满怀期待地看着高远。
高福的脑袋象个拨浪鼓一样地摇了起来，“少爷少爷，你饶了我吧，昨天就差点让鬼缠身了，今天还要去啊？”
“看你这草包样儿，还怕鬼吃了你啊，就凭你这身肥肉，撑也撑死那些小鬼了。”
高远站起了身子，“这样吧，这几天大雪封路，去那里也不方便，等天放晴了，我和你一起去瞧瞧。今天杨府还要派人来取药，先去前堂帮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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