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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爱榴莲

小说:不准放屁作者:战我字数:10784更新时间 : 2013-03-07 01:48:51
    很久很久以前,在地球的东方有一个“东西国”,国王名叫“东来西往”,他勤勉而热情地治理着自己的国度一心要让国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一心要让子民过上文明、富足、安康的好rì子。

    人尽皆知,国王“东来西往”有一个特殊的癖好,爱收集世上一切香味,把它们置于身边,不断地凑近脸去,翕动着鼻翼使劲地嗅闻。每逢这时,东来西往的点漆小眼眯缝着,闪烁柔和的光芒,像夏夜的萤火虫。薄如纸片的鼻翼,被风吹得一张一合飘摇,犹如白蝴喋扇动翅膀。这一刻是东来西往劳碌一生中,最大的享受,只有这一刻是属于自己的,只有各种奇香是自己的jīng神家园和庇护所,只有它们能令自己舒缓而平静,就像沐浴着冬rì的暖阳。大臣和子民们不断地从天涯海角,收集花朵、草、麝香、冰片、犀牛角……一切有特殊香味的东西,进京呈献给国王来自五湖四海、天涯海角的进香者,一路络绎不绝,在专为他们铺设的“快车道”上,扬鞭奋蹄,卷起漫天沙尘。只要你进献的“香”,是国王闻所未闻的,那么平民立马可以成为国家公务员,官员立马可以官升一级。因为有了这一奖赏机制,整个东西国都被动员起来了,寒族士子已不再埋首苦读,以求功名了,他们抛弃书本,走出书斋,走向深山老林,去寻求稀奇古怪的各式“香料”。说来也奇,国王喜欢汔油味、柴油味,每逢上街,总要尾随排气管走出老远。保镖和臣僚们担心,这会危及他的人身安全,上书说:“圣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您是天下共主、金玉之尊,更不应行此险事……”唠唠叨叨、引经据典嘀咕了半天,总之就是不准国王追着汔车,闻汔油味。东来西往恼羞大怒:“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朕是天下至尊,要干嘛就干嘛,谁要是再拦着,我就割舌头、剁手……”圣旨一出,文臣刚才还像红信子般,舞动的三寸不烂之舌,立马乖乖地龟缩回去,牢闭双唇,像放下的石门,还生怕漏风了。

    全世界的人都闻讯而动,他们从西亚、南洋,从北非、南非、北美、南美、南极、北冰洋而来,捎带着象牙、鹿角、袋鼠屎、考拉粪、企鹅干、鲸鱼油、珊瑚、rǔ香、没药(一种香料)、纸莎草、贝叶经、黄铜矿、威士忌、白兰地……远渡重洋、跋山涉水、九死一生,来到天朝上国“东西国”,自称自己是“朝贡国”的番臣,特为进献礼物而来。东来西往则来者不拒,一律留他们由鸿胪寺好酒好肉招待,临别还有百金相赠。国王毕竟是国王,就连嗅觉也迥异于常人,他能从黄铜矿、绿铜矿、孔雀石、枇杷叶、蒲公英、荷叶、菱角、墨汁等没有香味的东西上,发觉香味最奇的是,他还能从常人认为臭的东西上,发现香,比如鸽子粪、眼屎、袋鼠屎、老鼠屎……

    有一回,一个全身黎黑、袒胸露rǔ、又干又瘦像一块炭的“使者”,来到东西国,他自称来自“爪哇国”,那里四季炎炎似火烧。使者打开包裹(一团肮脏的破布,已不辨本sè),从里面取出一只硕大的“刺猬”,根根尖刺抖擞,全身黄褐sè。国王说:“使者先生,你大概有所不知,刺猬本国遍地都有,不足为奇。”“国王!您再仔细看看,它是不是刺猬?”东来西往于是命太监,把礼物放到身前的“御案”上,小心地用胖乎乎似肉球的手指拨弄,拨弄了半天,它就是死死不动。“这是敝国的特产――榴莲,人称‘水果之王’,其香无比,只要闻了这种香,我包国王您,会忘怀世间一切香,深深地陶醉其间,无法自拔。”“这――这――可怎么下口啊?”“拿刀来!”使者招呼侍者拿来一把雪般白的刀。放榴莲在地上,劈刀砍破了坚硬似铁的果壳,发出“铮铮”声,顿时整个“勤政殿”被一股莫名的气味环绕纠缠。东来西往两眼放光,“忽啦”一声从龙椅上跳下来,从“陛阶”上滚下来,像一团黄sè的火焰般,罩住了榴莲。他伸长脖颈像鸭子,鼻孔像狗般凑近,榴莲黄澄澄、黑乎乎的果肉。(由于使者远从南洋而来,历经一年,榴莲已**变质。原本rǔ白sè的果肉发黄发黑,发出**的恶臭,再加上榴莲肉原本的臭大粪味和汔油味,气味更浓更烈了!)不过这正好歪打正着,国王闻到了世间最浓烈的气味,虽然别人都掩鼻而避,但他却龙颜大悦。

    “伟大圣明的国王陛下,这是爪哇国的骄傲和国宝,我想只有献给像您这样的圣明之君,才不算辱没了它。因此我不避生死、远涉重洋,来到贵国……”“这东西,能吃吗?”国王急切地问。“当然,当然,它入口绵柔像丝绸加nǎi油,齿颊留香、回味无穷。”东来西往迫不及待地,从硬壳里抽出一团果肉吃起来,此刻他忘怀了世界与自身的存在,觉得天地间只有一条舌头而已,舌头就是世界,世界就是舌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神秘体验,天地在瞬间翻覆,通过舌头直达永恒和天堂。

    总之,那天国王把一整个脸盆大的榴莲都吃光了,虽然为此上吐下泻了整整一周,但他毫不言悔。这就是自己苦苦求索了半生的,人间至香和人间至味榴莲可是既能闻又能吃啊!)使者当即被封为左丞相,全权负责朝政和朝贡事宜,当然他最重大的任务――还是为国王源源不断地输送榴莲。太平洋上千帆竞航,来自南洋爪哇国的“榴莲大使”们,如cháo水般涌来,他们不仅将带来远方的问候,也将带来国王的毕生最爱……

    (二)“禁屁令”

    既然国王东来西往,这么热衷于寻香觅粉,那么他当然嫉“臭”如仇,这好比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见不得一点污秽不洁。他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放屁,当然他首先从“朕”做起,一年到头最多放七八个屁,这还是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的破例之举。东来西往在登基那天,同时向天下颁布了两道诏书,一道是“大赦天下”,所有待斩、关押的死囚、囚徒,一律特赦。另一道就是“禁屁令”,凡朝廷官员在朝堂上随便放屁的(经别人证实后),一律脱光裤子,仗打五十并削职为民。因此之故,官员们在面见国王前,都饿着肚皮,不敢吃东西,因为食物就是“生屁之源”,吃得太多太饱,难免情不自禁地放一个臭屁。为了傣禄和权力带来的一切美好,东西国的朝官们不得不勉为其难,苦了自己。竟管上朝前不吃东西,但还是有些人因为生理机制的原因,屁特多特臭,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请人特制了大小合适的橡皮塞,上朝前堵住屁眼。如此一来,三百人的早朝,无论屁眼通畅的,还是堵塞以绝后患的,一律静悄悄、不发味。在硕大的青铜香炉里,昼夜不息地燃着名贵的“龙涎香”,众人就在这阵令人腾云驾雾、心旷神怡的奇香中,辅助国王一起处理,关系国计民生的天下大事。

    “禁屁令”不仅局限于帝国官吏,而且约束亿兆子民,凡随便放屁的,经人举报证实,一律罚钱千文并仗责二十。放屁也要事先申请,经过批准才能放。每一个屁都要上税,这叫“屁税”,一般人每屁一百文(官员每屁十文)。说到这里,读者诸君会以为,一个人只要有钱,纳得起“屁税”,就能随心所yù、收入自如了。那么你就低估了国王的非凡决心(在全国乃至全天下禁止放屁)。每个人放屁都是有定额的,平民每月最多三个(官员每月定额六个),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官”字两张口,既然人家有两个出气孔,那么定额多一倍,也就不足为奇了!)。凡是超过定额的,就属违法行为。不但要打屁股,还要罚款。放屁这桩事,可以分为阳谋和yīn谋,阳谋就是放响屁,yīn谋就是放无声屁(别人不知不觉),而历来“臭屁不响,响屁不臭”,yīn谋比阳谋更具杀伤力、破坏xìng。你问这不是便宜了放无声屁者了吗?别急,帝国“禁屁司”的技术官员们,早就想到了应对良策――他们发明了“测屁仪”,以“亚木林”为单位,量化地计量屁的臭度。只要超过“十个亚木林”,就证明你放屁了,超过“二十个亚木林”,就证明你放的是臭屁,如果一旦超过“五十个亚木林”,那就属于重度犯罪,要入狱三年。这样一来,帝国所有子民,都纳入了“禁屁司”的管辖、监控范围。zhèng fǔ鼓励民众,互相监督举报,举报一经证实,zhèng fǔ立马赏钱二百文,还要在报刊、杂志上,通报表扬,风行天下。他们就是帝国的英雄,爱君爱国、遵纪守法,是人民学习的楷模。

    “测屁仪”原先有一立方米大小,但这实在是太笨重、太耗能、太不便于携带了,科学家们历尽艰辛,终于改造成功。最新的“测屁仪”,只有手机大小,小巧玲珑,使用两节“五号”电池,而且每个只卖一百五十文。如此一来,东西国几乎人手一个,“测屁仪”就像筷子、饭碗一样,成了生活必需品。人们纷纷把“测屁仪”,隐藏在提包里、菜篮里、书包里、裤兜里、桌底、床头……总之一切便于隐藏的地方,随时随地监视别人是否“违法放屁”了!“测屁仪”不仅能准确测量,臭屁和浓度,还有微电脑自动记录功能,比如“某年某月某rì某时某分某秒,某某人于某地放屁一个,烈度XX个‘亚木林’”。有了这个白纸黑字的真凭实据,你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人们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生怕一个来如天坠、去如电逝的“计划外”臭屁,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于是他们拼命寻找能“解屁消屁”的中草药,中医超越西医,开始大行其道,几乎家家户户都生着红泥小火炉,煨中药。那时帝国的辽阔疆域内,到外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成了一个堂堂的中药铺。老中医说:

    “大黄攻积导滞,甘草清热解毒、益气、调和药xìng,冰片芳香开窍,西洋参益气养yīn。这些正是治‘多屁病’的苦口良药。另外吃饭时,应紧闭嘴巴,不要吞咽下空气,以防生成屁。保持大便通畅,是减少放屁的关键,一个人如果便秘了,可以服用‘番泻叶’,拉肚子解决问题。尽量少吃大蒜、洋葱、土豆……这些易生屁的食品。”于是在帝国内,这些食品价格最低最贱,而且无人问津,只充作猪、牛、羊的饲料。有此一说,焦虑的人们当然趋之若鹜,上述的中草药被抢购一空,只在黑市以高昂的价格流通。富人犹可,穷人买不起名贵的中药,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他们大量购进萝卜和鸭梨,炖吃,据说这也有“减屁之功”。

    在东西国,无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在必需的一rì三餐之外,又加上了一餐“解屁消屁药”,真是忙得不亦乐乎!有位极具商业头脑的巨商,抓住这个巨大的市场需求,调配中草药,开发成功了中成药“万能去屁丹”。每天吞食一粒小小的药丸,你就能不放屁(或者尽量少放屁),这丹药一推向市场,立即人山人海、抢购哄抬。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屁乃肚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憋屁很容易得肠梗阻。饱经欧风美雨,信仰“博爱、zì yóu、人道”的知识分子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吹响了反抗的号角。他们说:“人生而zì yóu,放屁是天赋人权,无人可以剥夺。不放屁,毋宁死!”持不同政见者和爱国人士,先后组织了“放屁zì yóu联盟”(简称“屁自联”)、“还我屁权党”(又称“还屁党”)、“zì yóu放屁协会”(又称“自屁会”)等秘密组织,向民众宣扬天赋人权和人身zì yóu。久经压迫的民众,终于渐渐觉醒,他们成群结队地走上街头,游行示威,高呼着:“不要国王!要放屁!”“还我放屁权!”“不放屁,毋宁死!”……的口号。东来西往起初毫不经意,认为自己可以,像摁死一只臭虫、蚂蚁一样,将反对者消灭。但事与愿违,争取“放屁zì yóu”的民权运动,已像星火燎原一样,迅速在全国漫延发展。无论男女老少,都义愤填膺地走上街头,山呼海啸般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国王恼羞成怒,动员军队进行武力征剿,但是军官和士兵们也深受不准放屁之苦,他们拒绝来自国王的命令和恐吓。众叛亲离,兵败如山倒,国王意识到反叛的烈火,已燃遍了东西国,事已不可为。为了囫囵尸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一个晚秋的深夜,东来西往和左丞相,人不知鬼不觉地,搭乘一艘单桅小帆船,乘风破浪驶向爪哇国。他终于到达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圣地,可以rì夜与榴莲、椰果、橡胶相伴了,可以抱着榴莲睡觉了!但是国王并不甘心,自己在祖国的失败,他网罗了一大批忠臣宿将,组成了“东西国流亡zhèng fǔ”,争取世界的同情和资助,期盼着有一天,能够东山再起、收复失地,重温旧梦。

    得知国王已秘密潜逃海外的喜讯,人民欢笑盈天,敲锣打鼓、唱歌跳舞,庆祝自己的解放rì。在野党迅速接管了国家政权,他们宣布废除**政体,成立共和国,并制定宪法。在《东西共和国宪法》的首条,就明确写着:“国家保障个人的身体zì yóu,承认放屁是人的天赋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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